罗玉君原名罗正淑,1907年出生于四川岳池。1927年去法国留学,1933年获文学博士学位,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批女博士。归国后,罗玉君曾在山东大学、成都华西协合大学任教,在此期间翻译了法国作家司汤达的名着《红与黑》。
走出“套子”,眼界大开
罗玉君未满4岁那年,父亲患霍乱去世了。罗玉君的外婆能识字诵佛经,时常给家里面的孩子讲民间故事。后来,罗玉君的家里请了私塾教罗玉君的兄弟姐妹们发蒙读书。
罗玉君7岁时进入小学读书,12岁写的作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论》获得了第一名。之后,罗玉君考入县立女子师范学校,在学校里再次展示了她的写作才能,她写的骈体文章里面许多句子成为名句,在全校传诵。
不久,罗玉君又转学到重庆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读书。在学校里罗玉君遇到了一位国文老师和一位数学老师,两位老师给她打开了眼界,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这位国文老师就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青年运动领导人之一——萧楚女。萧老师给罗玉君她们读的是自编的油印讲义,里面的文章都是从《新青年》等杂志上选的。几十年以后,罗玉君还记得从萧老师自编的油印讲义里读到的胡适的诗: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
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
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罗玉君的数学老师李珩(字晓舫)是华西协合大学数学系的毕业生。李珩小时候,每当夏天晚上母亲带着他坐在院子里乘凉时,他仰望夜空,漫天闪烁的星空以及偶尔划过天空的流星让他好奇,而母亲讲的牛郎织女故事更引起他的遐想。1910年,每隔76年就回归的哈雷彗星再次出现,12岁的李珩亲眼看见了这奇特的自然景观,此时一个梦想在他小小的心里扎下了根,那就是将来要从事天文学的研究。
1917年李珩高中毕业,他想实现学天文学的梦想,然而当时现代科学刚刚进入中国,没有专门的学校可以学天文,但数学是天文学最重要的基础知识,为此李珩考入私立华西协合大学理科,学数学,为日后学天文学做准备。1922年李珩毕业留校任教,父亲要他子承父业,去经商,他学天文学的愿望落空,父亲也不再为他的继续学习提供经济支持。不久他到重庆省立第二师范学校教数学和英语,希望攒积出国学天文学的费用。1925年李珩离开师范学校去法国留学,罗玉君和同学们在朝天门码头为他送行。
在师范学校,罗玉君不仅接受了新思潮,也开阔了视野,长了见识。她后来回忆:“(我过去)接受了那么多的封建教育,好似一个封闭在套子里的人,呼吸都是窒息的。来二女师后。一切都是新奇的,我的眼界大开了。忽然呼吸到丝丝缕缕的新鲜空气,一切不同于过去,有无限清新、无限活泼的感觉。我认识到天外还有天地,我决定还要读更多的书才对。”
三年写满1000封情书
师范学校毕业后,罗玉君与她的堂兄和表姐相约到上海读书,她说:“一出夔门,天地俱阔,我那时是深有感触的。”
1927年罗玉君从上海大夏大学(现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后先到日本留学,不久就转到法国继续留学。不知是否上天有意的安排,还是巧合,罗玉君在巴黎大学遇见了自己在师范学校的数学老师李珩。不久,两人相爱了。随后,李珩考取公费,到法国里昂大学学习天文学。
李珩离开巴黎到了里昂,给罗玉君写了一封很浪漫的信,信中这样写道:“从现在起,我每天给你写一封信,等我写满一千封信,就向你求婚。”
在巴黎大学,罗玉君为了学好法语,不仅听文科课程,也听理科课程,这样来锻炼听法语的能力。居里夫人上物理课,罗玉君早早来到教室,坐第一排,认真听课,做笔记。在这期间,罗玉君已经开始翻译法国着名的文学作品。
《红与黑》这本小说对人物的描写不重肖像、服饰等外部特征而重内心世界,司汤达运用剖析方法描写人物在特定环境下的心理状态和感情的微妙变化,从而揭示人物内心的秘密和复杂的性格。这本小说开创了后世“意识流小说”“心理小说”的先河。罗玉君读了《红与黑》后就萌发了把这本书翻译成中文的念头。当时她忙于写博士毕业论文,只译了五六章就搁置了。
在里昂攻读博士学位的三年间,李珩给罗玉君写了一千封信,等他回到巴黎时,罗玉君翻译的法国作家都德的文学作品、三幕话剧《婀丽女郎》已经在国内的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了。1932年李珩与罗玉君在巴黎结婚,婚后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刺绣和解剖《红与黑》
1933年,李珩与罗玉君双双获得了博士学位,同年10月,一家三口回国,到了山东青岛,夫妻俩都在山东大学教书,李珩还被青岛观象台聘为特约研究员,罗玉君则在教学之余继续翻译《红与黑》。
罗玉君李珩夫妇与孩子们在华西坝合影
抗战期间,罗玉君李珩夫妇带着孩子在迁徙流离中,一直把《红与黑》的译稿带在身边,他们回到了故乡四川,夫妇二人分别在成都华西协合大学理学院与文学院任教。
罗玉君除了在华西协合大学执教外,还在四川省立艺术专科学校(现四川音乐学院前身)任教,分担家庭一半的生活费用。艺专的校歌“巍巍岷山,潺潺锦水,唯此山川能效灵,天府自昔集众美,智者创物巧者述,制器创新文彩斐。复兴民族在琢人,因材而督期同轨”就是罗玉君撰写的。
然而,罗玉君的翻译工作因为生计的忙碌不能持续进行,只能在暑期抽时间翻译。1947年,罗玉君终于翻译完成了《红与黑》这本世界名着,随后不久正式出版了。之后,罗玉君还翻译了乔治·桑的《安吉堡的磨工》、雨果的《海上劳工》、莫泊桑的《我们的心》、大仲马的《红屋骑士》等法国作家作品。翻译家赵瑞蕻评价罗玉君的译本,“她的译文不仅保留了原作人物的语言个性,而且较好地保留了原作的鲜明节奏。此书的翻译奠定了她在法国文学翻译上的地位”“译笔生动流畅,在我国普及《红与黑》这本杰作方面,罗女士作出了贡献。”
1951年,李珩应中国科学院郭沫若院长之邀,出任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研究员,并先后任上海佘山观象台和徐家汇观象台负责人。罗玉君也就调到华东师范大学任教。1987年8月20日,罗玉君因病去世,终年80岁。(文丨戚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