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别称“旌城”,位于成都平原东北,东跨盆中丘陵,与绵阳市三台县交界;东南与遂宁市大英县、资阳市乐至县交界;西北为龙门山地,与阿坝州茂县接壤,有海拔4984米的最高峰——狮子王峰;中、南部地处成都平原,与金堂县、青白江区、新都区交界。1983年8月18日,国务院批准新建四川省辖地级德阳市,其下辖2区(旌阳区、罗江区)、1县(中江县)、代管3个县级市(广汉、什邡、绵竹)。而在此之前,德阳一直是一个县名。因此今天我们认识的德阳并不只是史书中的“德阳县”,还包括雒城(广汉市)、什邡、绵竹等地区。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德阳文庙
李冰治水最后的力作
公元前316年(周慎靓王五年),这是四川历史上一个重要节点。这一年秦灭巴蜀,建立巴蜀二郡,今德阳地区属蜀郡。秦灭巴蜀后,李冰修建都江堰水利工程。正因为都江堰的建成,成都平原才得以被称为“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天府之国。但较少人知道的是,李冰治水最后的力作不在都江堰,而在德阳什邡。
据《华阳国志》《蜀中名胜记》记载:早在春秋战国时候,从九顶山倾泻而下的洛水(现名石亭江),给什邡、广汉一带造成了田园冲毁、人畜死亡的惨痛灾难。当时,蜀郡郡守李冰刚完成都江堰水利工程,已是一位银须飘飘的老叟。但为了彻底根治成都平原的水患,李冰观山势、查水脉,前后历时一年考察,最终决定在什邡高景关修建洛口堰。
“凿瀑口,导洛水”,史料记载李冰带领治水大军开赴洛水两岸,开山劈石,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寒暑,终于凿通了洛口堰(即今天的朱李火堰)。洛水堰与都江堰形成一个整体,共同发挥作用,是李冰治水最后的力作。
相传,李冰治理洛水时积劳成疾,累死在工地,最后葬于洛水镇旁边的章山之上。高景关右壁上,刻有一联纪念李冰的功绩:“雄峙高景关,保障西偏半壁;分流古雒水,润露南亩千渠。”高景关下,有大王庙,庙里塑着李冰像,以表达当地人民对李冰的景仰,碑文则记载着李冰的功绩。
西汉高祖六年(前201年),汉朝置广汉郡(治今广汉市)、汁方侯国(史记记载为汁方,汉书为汁防,在今什邡市南)。西汉同时置雒县、绵竹县、涪县、郪县。这些地区都是今天德阳市的下辖地区,但德阳这个地名的由来,史料中却有些扑朔迷离。
德阳作为地名的由来,历来有多种说法。其一是古代以“水北为阳,山南为阴”作为地名的命名原则,德阳在洛水之阳,故名德阳;另一种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德阳之名是为了纪念西晋时期的旌阳县令许逊。
许逊(239年—374年),字敬之,晋朝着名道士,道教净明派祖师,与张道陵、葛玄、萨守坚并称道教四大天师。相传许逊四十二岁时,因朝廷屡加礼命,难于推辞,出任四川旌阳县令。许逊到了旌阳,去贪鄙,减刑罚,倡仁孝,近贤远奸,实行了许多利国济民的措施。西晋朝廷为了纪念旌阳县令许逊对百姓如同太阳光辉一般的恩德,诏改旌阳县为德阳县,取大德如阳、德政如阳之意。清嘉庆以后,在编修《德阳县志·建置志》时,几乎都沿用了许旌阳的传说:“为纪念许真君(逊)有德于民,诏改德阳县”,德阳即古旌阳。
汉至西晋时期的德阳,作为地名只是昙花一现。自秦代以来,德阳区域先后归属于蜀郡、广汉郡、梓潼郡、东广汉郡、新都郡、晋熙郡、玄武郡、新城郡、凯州、金山郡、益州、汉州、绵州、梓州、单州、成都府,地名更迭十分频繁。唐武德三年(620年),唐朝分雒、绵之地建置德阳县,此后1400余年里,一直延续了德阳这个地名。
德阳文庙甲西川
俯瞰德阳文庙,这里是我国西部地区保存完整、规模宏大的文庙,具有浓郁地方特色
德阳是三国文化的胜地,三国文化在德阳全域都有迹可循。在德阳市罗江区,有白马关、庞统祠、倒湾古镇、张任祠墓等三国文化遗迹。白马关是有汉以来剑南五关的最后一关(前四关为葭萌关、剑门关、涪城关、江油关),是整个西川、成都平原的屏障,有“南临益州开千里沃野,北望秦岭锁八百连云,东观潼川层峦起伏,西眺岷山银甲皑皑”之势,清朝罗江才子李调元曾以“江锁双龙合,关雄五马侯。益州如肺腑,此地小咽喉”来形容此地重要的战略价值。三国时期,刘备入蜀、诸葛亮北伐、魏国灭蜀,均是通过此关进出,庞统战死落凤坡更使此地名声大震。
雒县(今德阳广汉市)是三国广汉郡郡治,邓芝曾任广汉太守,金雁桥是《三国演义》着名桥段“孔明设伏擒张任”的重要战场,蜀汉后主刘禅曾在广汉连山读书,邓芝曾在广汉为官,广汉现有张任墓、邓芝墓等历史遗迹;旌阳区有蜀汉大司农、辩才秦宓等三国名人遗迹;绵竹有诸葛双忠祠,马谡曾在绵竹(今黄许镇)任县令;什邡马井传为刘备坐骑失足之地,蜀汉丞相蒋琬曾在什邡为官;中江古亭寺柏树相传为诸葛亮亲手所植。
德阳的文庙同样非常有名,是我国西部地区保存完整、规模宏大、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文庙之一,素来有“德阳文庙甲西川”的说法。德阳文庙始建于南宋开禧二年(1206年),原在德阳城东,后因年久失修塌毁。明洪武元年(1368年),迁建于德阳市文庙街,经明成化、弘治、万历年间多次修葺,又毁于兵燹。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文庙重建,现存文庙基本保存了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至咸丰五年(1855年)大修后的规模与格局。
德阳文庙坐北朝南,占地面积20800平方米,建筑为三进四合院布局,以大殿为中心,南北成一条中轴线,左右对称排列,由南向北中轴线依次为万仞宫墙(照壁)、棂星门、泮池、戟门、礼乐亭、大成殿、启圣殿。两侧有“道冠古今”“德配天地”坊、东西庑、东西御碑亭、东西配殿等建筑。
大成殿始建于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是文庙的主体建筑。面阔七间,进深四间,重檐歇山式屋顶。屋面用黄色琉璃瓦覆盖,正脊饰以飞龙,中间置宝顶。殿内有孔子、四配、十二哲塑像和祭孔祭器、礼器、乐器陈列,祭器、礼器有烛台、爵、镫、笾、簋、豆、硎等,乐器有祭孔时演奏中和韶乐的编钟、编磬、特磬、琴、瑟、箫、笛、埙、鼓、祝(起乐之器)、敌(终乐之器)等。殿前有宽阔的拜台。
德阳文庙的四个礼乐亭位于大成门与大成殿之间的中轴线两侧,排列在一条线上,内侧两座为双檐六角亭,外侧两座为双檐四方六角亭,造型各异,在全国文庙中独一无二。
德阳孔庙的万仞宫墙长30米,高11.64米,比北京孔庙照壁还要高大,是国内地县文庙中最高大的万仞宫墙;棂星门为八柱五间五楼冲天柱式石牌坊,造型别致,雕刻精美,是南方文庙石刻棂星门中的精品;泮池中置三座单跨石拱桥,桥为梯步拱面形,中间桥跨度14.9米,左右两边桥跨度13.8米,在文庙中算是少见;“德配天地”“道冠古今”坊为砖式重檐坊,不同于国内其他地县文庙中普通的木坊。
2001年6月,德阳文庙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三星堆一醒惊天下
德阳广汉市南距省会成都20公里,古称汉州、雒城,自古就有“益州门户、蜀省要衢、通京孔道”之说。作为成都的北大门,尽管汉州与雒城在古书中多有记载,却远不及天下闻名的程度。但随着1986年的一次考古发掘,一个没有文字记载的史前王国横空出世,也让广汉乃至德阳享誉世界。
德阳广汉市西北的鸭子河南岸,有一条马牧河与鸭子河并驾齐驱。附近的三星村地界,过去有三个高出地面的黄土堆一字排开,与马牧河北侧的月亮湾遥相呼应。这一独特的景象,古人有“三星伴明月”之说,清代嘉庆年间《汉州志》记载:“广汉名区,雒城旧壤……其东则涌泉万斛,其西则伴月三星。”
“三星伴明月”景观究竟蕴藏了什么秘密,一直以来无从知晓,直到1986年,三星堆1、2号祭祀坑的发现,方见答案的一些端倪。大量惊世文物出土,证明德阳广汉曾是商代古蜀国的都城所在地,也是当时古蜀国的政治、经济中心。
1、2号祭祀坑出土了大量金、铜、玉、石、陶、象牙等质地的器物。之所以叫它“祭祀坑”,是因为这些器物大多经过有意的焚烧与破坏,既不像一般的墓葬,也不似常见的窖藏。出土器物中,除少量中原地区常见的青铜容器和当地遗址中常见的陶器外,纵目大面具、青铜大立人、青铜神树、青铜人头像、眼形器、金杖等都是过去从未发现的新器物。
三星堆彻底改变了长期以来人们对古蜀的认知。战国以前的蜀国历史,文献记载极为简略,或者只是神话传说而已。因此,过去人们对四川地区的普遍认知,夏商周时期四川是“蛮荒闭塞之地”,没有中原地区那样璀璨的文明,就好像李白的诗歌,古蜀“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20世纪50年代后,虽然成都地区陆续出土过一些商周时期的建筑遗址(成都北羊子山的商周礼仪建筑土台)和青铜器(彭州竹瓦街西周窖藏),但未能从根本上改变人们已有的观念。直到三星堆的出现,重新书写了古蜀的历史,也证明了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一样,同属中华文明的母体。
2019年,时隔30余年后,广汉三星堆的考古新发现再次震撼世人。从2019年11月到2020年8月,三星堆遗址有6座祭祀坑陆续被发现,出土了大量象牙、青铜器和金器等重要文物,同时还有许多新文物出土。前不久,德阳广汉三星堆祭祀区当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这个长江文明的宝藏,必将带给中国乃至世界更多惊喜。
位于旌阳区的凯江大回湾,系川西平原观赏菜花的“第一观景平台”
沧海桑田,四川历史是一幅广阔的画卷,德阳更是其中绚丽的一幅,无论古蜀遗迹、李冰治水,还是三国遗迹,都在这幅画卷中留下了精彩的笔墨,也昭显了这座城市多元的文化根脉。(文 陆离丨图 程必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