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为起点,北方丝绸之路形成基本干道,这条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古代陆上商业贸易路线,自此成为中国连接世界经济、文化的桥梁。从东汉末年开始,北方丝绸之路因受战乱破坏,很长一段时间中断。直到南北朝时期,中国的经济中心从北方向南方转移,相对稳定的政局和发达的经济条件,刺激南方政权积极探索一条新贸易通道,绕过堵塞的河西走廊,对西域、柔然、欧洲通商,于是丝绸之路河南道逐渐成形。
河南道纵横交织
丝绸之路河南道是一条境内通道,它与其他通道组合,成为沟通中国与域外的国际通道。狭义的河南道指甘南迭部的卡坝至青海湖伏俟城一段的线路;广义的河南道则是从古益州(成都)经川北通过茂县、松潘至甘南的临潭、夏河,青海的同仁、贵德,抵达青海湖,西通敦煌和若羌,再由若羌的丝路南道向西通往欧洲;或往北经过高昌向东到达柔然;又或由西宁经过都兰,西北往大小柴旦,越过阿尔金山抵达敦煌。在南北朝到唐朝的数百年中,丝绸之路河南道成为连接南北丝绸之路、承载东西方商品和文化交流的大动脉。
丝绸之路河南道不像北方丝绸之路那样有着相对固定的路线,它由西蜀分道、河南分道、柴达木分道和祁连山分道四条主要分道并行构建而成。每一条分道上又存在多条支道、间道和辅道,这些繁复如蛛网的道路,彼此之间相互衔接,相互贯通,最终汇入北方丝绸之路的主干道中,承载着特殊时期东西方交流的重任。
西蜀分道是河南道北起古河南国漒川(今碌曲尕海一带)境内,经过蜀地西部松潘顺岷江而下,通往成都的通道。然后再经过汉中出川,通往东晋首都建康。在甘肃省境内,东晋南北朝时期分为岷江支道和白龙江支道,两条线路并行;河南分道则是河南道在甘南境内的主要线路,东南接西蜀分道至成都;西北接柴达木分道通往敦煌、鄯善和高昌,接祁连山分道通往张掖和漠北;柴达木分道在柴达木盆地南北展开。南支道始自茶卡,经香日德—格尔木至若羌。北支道则始于伏俟城,沿布哈河逆流而上,经天峻—德令哈—怀头他拉—大柴旦—当金山口,然后至敦煌;祁连山分道是连接丝绸之路河南道与河西走廊的关键道路,它分扁都口支道和走廊南山支道。扁都口支道由西宁溯北川河北上,经门源绕托勒山(俄博南山)东南山根,北行至俄堡,越冷龙岭,入益民渠上游至永固,正北往山丹接河西道。此外,其东偏北行经马营—新城子—永昌可至凉州,北偏西行经民乐—六坝—长安可至张掖。走廊南山支道南接海晏县的三角城,北侧沿走廊南山至酒泉。
成都地处河南道核心
丝绸之路河南道虽繁复如蛛网,但成都却毫无疑义处于核心位置——河南道几乎每一条重要分道都会与成都发生交集。从成都向北,可通过丝绸之路河南道直通今天的甘肃敦煌和新疆若羌,再经北方丝绸之路的路线与欧洲互通有无。不仅如此,成都还是南北丝绸之路承北启南的关键,沿着成都南下,可经过宜宾、昭通、曲靖、腾冲进入缅甸、泰国,最后到达印度和中东。
成都不仅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地理源头,也是北方丝绸之路的产品源头。在整个南北丝路构架中,成都在很长时期充当了最重要的枢纽之一。蜀锦蜀绣早在两汉时期便已经畅销全国,并沿着南北丝绸之路走向海外、享誉世界。到了南北朝时期,成都更是成为与西域通商的重要节点。据《梁书·河南王传》记载:“(吐谷浑)其地与益州邻,常通商贾,民慕其利,多往从之。”《宋书·刘粹传》记载:“远方商人多至蜀土,贷资或有直数百万者。”由此可见,成都在特殊的时期,已成为东西方经济、文化、政治、宗教等交流的重要节点,其地位丝毫不亚于汉代的武威和张掖。
今日成都还保留了不少与丝绸之路河南道相关的遗迹。都江堰市古称灌口,并相继置镇、县、郡等,是四川境内重要的交通要冲。都江堰市有一地名为鲤鱼沱,据考证它在南北朝时期应是中外以及中原与边区商业贸易的一个船运码头,当时岷江水量远超现在,从成都市区可以行船到灌口,成都生产的蜀锦蜀绣,就沿着这条道路向北进入丝绸之路河南道,再行销全世界。(文 吴亦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