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 靳冬平 摄

我是1991年参加高考的。

那时候考大学其实比现在还难，但参考的阵仗没现在大，加上我是住校生，所以高考真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营养补充，连每天早上吃个煮鸡蛋都是家住城里的走读生才有的待遇，跟我们这些住校生无关，我们仍然天天吃食堂。

所以对我而言，高考虽然重要，但也没有过分紧张。

当然，同寝室的同学都说是因为我心理素质好，她们还是很紧张的。

我高考的地方不在本校，而是在县里的三中。从我们学校到三中，基本上要穿个通城。但那时没有出租车，更不兴包车，都是自己走起去。当然怕大家路上出意外，一般都由一个老师带队，同一个考场的同学一起出发。所以大家浩浩荡荡地向三中进发时，还是相当引人注目的，加上我们学校是我们县最好的中学，一路上都听到围观的人在小声议论：“这一群人里面，马上又要诞生好多大学生哦。这个学校的，读书都得行。”因此走在路上，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有一种走红地毯似的喜悦和小心隐藏的骄傲。

还是那句话，因为是住校生，家里如果没人来特别照顾，考完后就只能回学校食堂吃中午饭，吃完短暂休息以后又继续走路到三中去考下一堂。

考完语文，从三中回学校的路上，我就发现自己不对劲。那时候高考是7月份，天气相当热，我也不晓得是中暑了还是感冒了，总之头晕，冒虚汗，浑身无力。我一个人站在快到学校的十字路口，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食堂了，毕竟是高考，还是对自己好一点。于是我生平第一次一个人去下了回馆子，但实在没胃口，就只点了个当时特别想吃的软浆叶豆腐汤，外加一碗白米饭。也不晓得是什么神奇的力量，吃完那一大碗软浆叶豆腐汤以后，我竟神清气爽啥事也没有了，下午的数学竟然考出了我从小学算起读书史上的最高分100分（总分120）！要知道，我平时数学测验能考个72分老师都要拿出来表扬！

也因此，我至今都对软浆叶豆腐汤心怀感激，时不时就要煮来吃一下。

现在想来，我当年高考还真是事儿多。高考第二天上午考外语时，我又整出了点幺蛾子。

我中学学的俄语，所以高考考的自然也是俄语。也不知道出题人是怎么想的，是觉得俄语是小语种有人肯学简直应该感恩还是什么，总之那年高考的俄语之简单。这么说吧，我们班俄语高考成绩平均分是90.5，你可以想象，那题是有多简单！反正我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就做完了。做完之后，我有点难以置信，又耐着性子检查了两遍。但就算这样，加起来也最多只用掉了50多分钟。

也是凑巧，那天恰好天气阴沉沉的，一副暴雨即将来临但就是要在路上鬼旋半天的样子。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晓得我怎么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一抬头，发现窗外的天都快黑了-天哪，我睡得居然都误了一堂考试了！我吓得脚都在发抖。

但，我真的是心理素质好啊！慌乱中，我觉得我不可能睡得外语都考完了同学都叫不醒我噻！再一扫考场，发现确实还是那个我们俄语生专用的小考场（因为当时全县就我们一个班学俄语，所以考俄语时专门辟了两间教室，供我们班高考俄语专用），而周围的同学，也都是我熟悉的班上的老同学！我瞅他们时，他们也一脸笑意地瞅着我，一副“喂，你睡醒了哇？”的样子。

哎哟，这才把已经跳出膛的心脏又放回了原处。（文 李遇周）